作者|白小羽

编者按：

做空是从资本市场出现就伴生的一种交易和投资手段，投资者通过看空某家公司而做出相应的投资决定，从而获得成功。 尽管做空者的成功，与当时的标志性公司的自负和愚蠢分不开，但1609年世界发生第一起做空事件之后，做空就与资本市场紧密相关。

从1857年第一次经济危机开始，每一次经济危机的背后，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做空行动，1929到1933年的经济危机，2000年的安然崩溃，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均与当时的标志性公司被做空者做空有很大关系，甚至是有直接的关系。

世界发展到2019年，几乎全世界的做空者发现机会又来了，由于美国不断地跟中国打贸易战，导致全球经济羸弱不堪，美国的公司在这一场全球竞争中又逐渐陷入到颓唐境地，通用电气之类的曾经王者现在也处于朝不保夕的状态，做空机构的冒头，已经实属必然。

通用电气曾经是世界最优秀的公司，但这家公司的颓势在最近几年越加明显，从2018年被踢出道琼斯指数不能代表美国时算起，其最后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了，只是没想到会以被做空作为下一个阶段的开头。

我们渴盼通用还是那个通用，但究竟是不是，不知道，权且把这篇文章，留作通用电气的墓志铭。

2019年8月15日（周四），马科波洛斯（Harry Markopolos）及其团队发布了一份针对通用电气(GE.US)的做空报告，该报告长达175页，内容直指通用电气（General Electric Company）涉嫌大规模财务造假，造假时间长达24年（起于1995年），造假数额累计超过380亿。

这一事件一经曝出，迅速引爆舆论。

两边都是威名赫赫。通用电气自然不用说，美国工业巨头，其贵族血统可以追溯大名鼎鼎的托马斯·爱迪生。造出了美国第一台喷气式飞机发动机、全世界第一家核电厂的通用电气甚至还出了两位诺奖获得者……一个个名头让绝大多数企业难以望其项背。

而被控诉通用电气财务造假的的人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马科波洛斯——曾于2008年一举揭露美国历史上最大的庞氏骗局（500亿美元）“麦道夫诈骗案”，让华尔街传奇人物、前纳斯达克主席麦道夫（Bernard Madoff）被判刑期150年，要知道，针对麦道夫的调查还只是马科波洛斯初来乍到，尝试金融诈骗案件调查过程中牛刀小试的结果。

当这样的两方对立起来，究竟是落寞贵族财务造假，还是财务大佬散布假消息企图做空谋利呢？

马科波洛斯怼上通用电气

上个月，反做空研究中心才出过一篇盘点国内股市财务造假案件的文章《细数那些账金很多却还不起债的上市公司……》，说到一众造假案中飞乐音响是最令人惋惜、康美300亿蒸发是涉案金额最大，而抚钢造假8年是当之无愧的跨时最长，同时抚钢人均11万的罚金也进一步证明了国内造假成本低廉的说法。当时还以美国“安然”案件处罚的“重”来对比国内顶格处罚的“轻”。

没想到，文章发布后不久，美国曾经的工业巨头——通用电气就被爆出金额巨大的财务造假。

2019年8月15日，马科波洛斯（Harry Markopolos）及其团队发布了一份针对通用电气(GE.US)的做空报告，内容直指通用电气涉嫌大规模财务造假，造假时间长达24年（起于1995年），造假数额累计超过380亿。

马科波洛斯通过做空报告指出通用电气企图通过不准确的、甚至是欺诈的财务报表来掩盖公司财务和经营问题，主要问题包括：

·公司会计违规行为涉及金额高达380亿美元，相当于今日市值的54%以上；

·公司存在185亿美元保险储备缺口，2018年1月，通用电气报告了基于长期护理业务的负债达62亿美元，这块业务由通用电气金融部门GECapital运营。为了弥补成本，通用电气为该部门增加了150亿美元的准备金，以防范潜在亏损，并在“可预见的未来”停止向母公司支付股息；

·油气业务的会计方式存有问题。通用电气每隔2---4年就会改变其报告格式，或是为了防止分析师跨时间范围进行比较，获知真实财务情况；

·运营资金情况远比披露的糟糕。提供其业务部门最高的营收和利润，而忽略了销售、研发及行政开支等费用；

马科波洛斯还提到，历时7个月的调查分析得到的380亿美元欺诈案还只是通用电气财务造假大局的一部分，称通用电气造假案的体量在安然之上。这说法要是属实的话，通用电气造假案就直接超越了上述的国内造假那几个“最”。

通用电气影响甚大。论地位，飞乐音响比不上通用的贵族血统，坚守道指111年的企业不是开玩笑的，康美300亿人民币造假对上通用电气500亿美元（3523.05亿人民币），就一个零头的事儿，而且如果马科波洛斯报告所言属实的话，造假24年的时长可是抚钢的3倍。

马科波洛斯的报告一出，通用电气公司股票在当天（美国时间15日）就无可避免地暴跌11.4%，市值蒸发近90亿美元。虽然，通用电气首席执行官拉里•卡尔普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称马科波洛斯报告系指控虚假，其中漏洞百出。甚至为了“自证清白”，在通用电气股价暴跌之后，还买入了价值约2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408万元）的公司股票，向外界证明自己对公司的信心，但还是难以挽回颓势。

屋漏偏逢连夜雨

之前通用电气才还公布了第二季度财报，称收益情况好于预期，并对其工业现金流做出了乐观的展望。但事实上，第二季度财报内收入同比依旧呈下降趋势，占比甚至达到了25%，电力部门的订单较2018年同期下降22%（已预订的订单价值49亿美元）。

再看远一点，截至目前，通用电气市值约700亿美元，相比最高位（2000年），已缩水超过8成。这样垂垂老矣之势，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势，让人不得不想起通用电气当年的辉煌：

1878年，发明大王爱迪生成立了爱迪生电灯公司；

1892年，老摩根出资把爱迪生通用电气公司、汤姆逊-豪斯登国际电气公司等三家公司合并成立通用电气公司；

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洗礼的通用电气上升势头十足。美国第一台喷气式飞机发动机、全世界第一家核电厂、帮助NASA研发的火星观测器……通用电气被媒体誉为“驱动美国成为二十世纪工业强国的重要力量”；

2001年，通用电气历史市值是除微软之外的第二大市值股票，市值一度超越5800亿美元，盘中交易最高值曾突破6000亿美元，成为当时与微软、苹果并列的唯3家突破6000亿美元的公司；

世界上最大的电气设备、电器和电子设备制造公司，通用电气的产值更占据着美国电工行业产值近1/4的体量，是道琼斯工业指数自1896年设立以来唯一一家一直位列其成分股的公司。

曾经的通用电气实打实的当得起“国之重器”一词。但在现在看来，显然已经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2001年9月11日，“911”事件发生，两架民航客机分别撞向美国纽约世界贸易中心一号楼和世界贸易中心二号楼，两座建筑相继倒塌，世界贸易中心其余5座建筑物也受影响塌陷损毁。此事震惊世界。

而就在“911”事件发生前几天，通用电气正在经历掌门人更换的大事。

杰夫˙伊梅尔特和杰克˙韦尔奇是完全不同的两位首席执行官。

在韦尔奇当家通用电气时，金融是最被倚重的板块。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通用电气就发现金融业务的优势，韦尔奇很快将金融板块变成了通用电气的摇钱树。到了2000年，金融板块盈利52亿美元，占公司总利润的41%。执掌通用电气20年，市值增长了30多倍。这样的数据，韦尔奇无愧于他“全球第一CEO”的美誉。

而伊梅尔特在接手韦尔奇，成为通用电气第9位首席执行官之后第四天就发生了“911”事件。“911”事件对于家大业大的通用电气来说有另一种表述方式——通用电气旗下航空板块制造的发动机驱动的飞机，撞塌了通用投资建设的纽约世贸双塔。这还不算完，通用电气旗下金融板块下的保险业务要为此次事件偿付灾害受难者的大笔保险金，据品途商业评论报道，此事后通用飞机的租赁业务大大削减，航空发动机板块的市值也跌落八成，而保险业务的赔付更是高达6亿美金。

可能因为保险业务在“911”事件中带来的亏损，影响了当年的盈利，于是伊梅尔特开始压缩金融板块。哪怕是这样，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金融板块再次恶化，通用电气的股价下跌至1991年以来的最低水平。

伊特梅尔快马加鞭，将通用电气的信用卡业务、零售金融业务、贷款租赁业务、房地产业务先后剥离，金融板块资产规模也从2007年的5000亿美元骤减至2015年下半年的900亿美元，缩水超过80%。

将金融板块缩减到如此程度？外界的异议越来越大。2009年3月，标准普尔公司将通用电气的信用评级从AAA下调至AA+（自1956年以来的最低评级），随后穆迪也下调了通用电气的评级，并于2012年再次下调一级至Aa3级。

为了应对投资人的压力所以，迫于投资人压力，伊梅尔特开始寄希望于并购策略来获得投资回报：

2009年，阿尔斯通净利润达到峰值17亿美元。

2014年，阿尔斯通亏损9亿美元。

2015年，通用电气收购阿尔斯通热电、可再生能源及电网业务，花费123.5亿欧元。而此时的阿尔斯通净负债约两亿美元。

2014年开始，贝克休斯利润处于下行趋势，且亏损逐步增大；

2016年，贝克休斯亏损达到27亿美元；

2017年7月，通用电气收购世界第三大油服公司贝克休斯，斥资220亿美元；

两笔巨额收购完成之后，根据通用电气2017年年报显示，通用电力收入360亿美元，利润为28亿美元，而通用油气收入172亿美元，利润仅为2亿美元，净利润相比2016年分别下降46%与86%。也就是说，收购并没有给通用电气带来资金收益。

据品途商业评论报道，在伊梅尔特掌舵的16年间，通用电气完成了超过380笔并购，累计斥资1750亿美元。大规模的并购将通用电气的股价从2010年5月初约15美元/股挽回到了2016年4月约30美元/股。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图片来源见水印

2017年8月，迫于投资者的压力，伊梅尔特不得不辞职，结束了在16年的通用职业生涯。

通用电气能否王者归来？

伊梅尔特离职，通用电气也没能挽救之前的颓势。

2017年道琼斯指数上涨25%，通用电气股价却下跌了45%。2018年继续大跌26%，成为了连续2年表现最糟糕的道琼斯指数成份股。

2018年6月19日，通用电气离开了坚守了122年的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取代通用电气地位的是之的沃博联——一家2014年合并而成的连锁药店。这不能不看作是一种趋势。

纵观全球前十大上市公司排名。1998年，通用电气亿3342.4亿美元的市值排名第二，仅次于微软，而且差距很小，仅有100亿美元左右。等到2008年，通用电气在世界的市值排名已经下滑到了第七，世界第一还是3000+亿美元的市值，只是通用电气的市值已经缩减了一半。而到了2018年，这张世界前十大上市公司的榜单，已经再也找不到通用公司的名字了。

从1918年到2018年，二十年过去，原本站在榜单上的芯片、医药、能源、工业科技、零售等公司一个个排名下降，然后消失，取而代之的一个又一个新兴科技互联网公司。排名前十的上市公司，互联网公司占据了七个席位，并且在市值上稳稳地站在了强生、摩根大通埃这样的传统大佬企业上。

互联网时代已经帮新兴的互联网科技公司，将吃工业革命红利起来的公司压在身下。这其中就包括通用电气。

据21世纪商业评论报道，前通用电气医疗资深高管李征宇曾对在离职后对外表示他对通用运作模式的看法。据他表述，通用电气最大的弊病在于多元化、事业部制的业务管理模式。

通用电气旗下的业务部门数量包括能源、飞机发动机、医疗、塑料、NBC等，部门数量曾达到20个。事业部制的运作模式，严重阻碍了部门获取业务发展所需要的独立战略、独立融资能力、独立决策、资本开支等。

事业部无法有独立、快速的决策权，甚至在资源获取时，总部的力量也是大于事业部的。总部还会对各个业务板块进行比较，并作出“必要的”的断舍离判断，但是这样的判断并非基于行业纵向比较，而是各个业务板块之间进行收入比较。卖出GE家电就是这样的决定就是总部作出的。

通用电气只有一个上市公司，这在大佬级上市公司中并不常见。德国西门子将医疗拆分出去做独立公司然后去申请IPO，德国拜尔把化工分拆出去做独立公司，后面道路肯定也是上市。中化国际旗下也有金茂地产、中化化肥、中化国际好几个上市公司。这些公司和通用电气都是多元化业务集团，甚至通用电气的规模比上述几个公司还大，但是他们确实不同的管理模式。

越来越多的企业将自己定位成一个资本运营公司来管理，旗下的优质产业就买进或增持；业绩不好的产业就退出或减持；企业的资本不够，就上市或增发。下面的业务组合大都是独立上市公司的股权搭配，通过配置不同行业资产（股权）来转型，各个业务都是独立公司，决策自由，下面的子公司或事业部为多家上市公司。

而通用电气这些年这些年不断割舍劣质业务，也进行了一些重组，没有什么章法也不见起色，财务状况大不如前，也为马科波洛斯所说的“财务造假”之类的话，提供了运作的前提。

作者|白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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